(2009年8月)
我们的旅馆在波士顿的剧院区。顾名思义,周围有很多剧院。既然住在这里,怎么着也该去看场戏。所以从港口回来,就上网“找戏”。
有一个百老汇歌舞剧从纽约来,不过要一周以后才开始演出;有一场摇滚乐会,可是我不喜欢摇滚乐;还有一些说“相声”的,但又是“儿童不宜”;波士顿交响乐团正在休息;波士顿流行乐团国庆刚演完,下一场要到七月底。最后找到一场话剧,叫《Shear Madness(剪疯了)》。大儿子说他学校组织去华盛顿特区旅游时看过,“很好!”再看网上的观众评论,齐斩斩地都是五个星。得,就它了。
我先生没兴趣看戏,宁愿在旅馆电视上看球。我和小儿子匆匆吃了晚饭,就去找剧院。出旅馆几十米远有一个巷子;巷口挂着不起眼的“Shear Madness”的招牌。拐进去走到头就是剧场。那会儿离开演还有十分钟,四十二美元一张的票折价卖二十美元。卖票的拿了一张小纸片,在上面写了个“10”,让我们坐到“第十桌”。
剧场很特别。不大的舞台上像是开了个理发店;各样设备,一应俱全。舞台的三面各有三排长椅,已经坐满了观众;长椅的后面是一张张小小的高脚茶几,每张茶几旁边有四张椅子。靠后墙是一个酒吧,中场休息时有饮料供应。整个剧场大概不超过三百个座位,“第十桌”就只有我们母子两人 —— 宽坐。
“理发店”装璜得很鲜艳。坐下不一会,轻松的音乐响起,一个年轻人来到店里,店主人出来招待,给他洗头(真的洗)。戏就这样开始了。
我下面要讲的是这个戏怎么演。不过如果你准备看这出戏,那最好跳过这一节,别让我把太多的“秘密”告诉你。
这是一出喜剧。出场的一共有六个人物:一个理发漫不经心、聊天海阔天空的同性恋店主;一个刚刚当上警察、愣头愣脑的小伙子;一个老奸巨猾的古董商;一个暗地里和古董商谈恋爱的女美容师;一个有经验,但是不善于说话的警察长;一个以“上流人”自居、替丈夫掩盖行踪的老太太。还有一个没出场的人物,是住在理发店楼上的一个过气明星老太太。
戏的上半场,是理发店里的客人和理发师、美容师之间一系列的喜剧情节。然后楼上出了一桩人命案: 曾经很有名的歌唱家老太太被人用一把理发剪给戳死了。这期间,只有在理发店的人有机会上楼。六个人中,有两个是便衣警察,另外的四个都逃不了嫌疑。接下来,就是警察和观众一起破案。
警长在台上审问每一个嫌疑,让说出自己都干了什么。说得不对的地方观众可以指出或者发问;被审的人也得回答观众的问题。都问完了,中场休息;其间观众和演员们还可以继续讨论案情。下半场开始,警长让观众投票:谁是杀人犯?投完票,警察再接着破案。后来才知道这个戏没有一定的结局。“得票”最多的嫌疑,最终将被证明是凶手。
几个演员都很出色。他们真的不像在演戏,非常自然,而且妙语连珠,幽默有趣。虽然几个可能的结局是事先编好的,但是和观众的互动都是即兴表演。我看的那一场,观众中有一群正在度夏令营的高中生,非常活跃,提的问题也很聪明。这些演员不但应付自如,还把观众也编进了他们的笑话里。他们的经验、机智和表演的才能,都充分展示出来。我想,如果他们用上海话来演,周立波的粉丝们大概也会“劈腿”吧?
《剪疯了》上演二十五年来,受到观众的喜爱,经久不衰。这是因为他们演的每一场都不一样,常演常新。你听到的绝不是二十五年前的笑话,而是“与时俱进”的内容。这是他们成功的秘诀。
剧场的设计,也打破了传统。舞台和观众很近,坐在那里就像在看一件发生在自己身边的真事。戏里的人物,就像是观众的邻里,可以和他们对话,帮他们出主意。对我来说,这是一次全新的体验。
我和小儿子看戏看得很开心,回到旅馆先生看球也看得很开心。真所谓“萝卜青菜,各人各爱”!
注:英文的“shear”,在这里是剪头发的意思。它的谐音词“sheer”,意思是“绝对的”,“十足的”。所以我把 Shear Madness 翻译成《剪疯了》。如果各位见到更标准的翻译,以“标准”为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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