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近巴西(3): 圣卡伊塔诺

圣卡伊塔诺(Sao Caetano do Sul

公司的技术中心在圣保罗的东南几十公里处的小城圣卡伊塔诺。这里是巴西汽车业的基地。德国的大众、奔驰,意大利的菲亚特,美国的通用、福特,在这里都有厂家,算得上是巴西的底特律了。

巴西
圣保罗机场

机场巧克力店
机场祈祷室

从机场出来,正午的阳光亮得耀眼,和密西根柔弱的冬阳相比,是十足的热烈。我和同行的C先生经过一番询问,在机场搭上出租车,一路颠颠簸簸,上坡下坡,左转右拐,一个小时以后到了卡伊塔诺。

旅馆属于中档,有餐馆、健身房,房间里有微型厨房,套间是卧室,干干净净,而且一切都还方便。我洗了澡,到餐厅和不懂英语的服务员连比划带猜地要了午餐,又到服务台问了路,拿了地图,准备下午出去转悠。

圣卡伊塔诺
旅馆窗外
街对面
从卡伊塔诺到圣保罗原来有轻轨火车可乘,而且和圣保罗的地铁网互接,R$3不到一张票,可以任意转换;这和R$144的出租车费相比,简直是不要钱了(1美元兑换R$1.6)。第二天是星期天,我们计划去圣保罗;而星期六的下午,正好出去勘察一下路径。带上相机,拿着服务员Google出来的地图,我们俩去找火车站。C先生是我二十年的同事。他从台湾来,大个子,为人正直、谨慎、好脾气,很有君子风度;我们合作教培训课多年,一直都很愉快。C的皮肤对阳光过敏,所以他戴着白色的遮阳帽、穿着长袖布夹克出门,看上去像是勘探队的;而我这穿着短衣还出汗的人,只能佩服他的耐热。

地图不够详细,我们边走边问路。这里懂英语的人是凤毛麟角;好容易碰到一个女士,站在写着“问询处”的牌子底下,我赶紧向她打听火车站在哪里。她果然能说英语,告诉我那里不安全,快把相机收起来。我心里庆幸有C同行,他的个头应该不会被人忽视吧?

转弯抹角地走了半小时,我们终于找到了火车站。到售票处打听,卖票的先生也不懂英语;还好葡萄牙语的“地图”(mapa)和英语的地图map)接近,他听懂了我是想要一张地铁路线图。有了这张图,再加上旅馆给的旅游图,我们就像“抬头望见北斗星”,可以去圣保罗“探险”啦!

接着去走卡伊塔诺最热闹的两条街。圣卡伊塔诺和许多发展中城市一样,是现代与老旧的混合体。满街的汽车看上去都很新,房子却还是旧的居多。我喜欢老房子的红色屋顶,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小庭院,也喜欢各种建筑明亮的色彩;这是巴西文化的特色之一吧?
肯尼迪总统街:街心花园种满了花树
静静的庭院
工地的围墙
巴西人喜欢涂鸦,不过这个工地围墙的涂鸦让我很有感想。在中国城市,到处都有工地;有的也围起来。围墙上可能会写上标语,但是从没看见过在围墙上画树木、汽车的。虽然是底层的人民,也有着自己的梦想。

隔着围墙,隐约可见里面简陋的棚子,想来是工人住的。墙上的信箱,应该是给他们用的吧?我们中国的工地围墙里,也有着工棚,也有民工住着;他们也该在什么地方有自己的信箱
信箱

也许因为是周末,街上的铺子大多关着门,只有卖饮料的小店开着。走累了,我们就进了一家。这家卖鲜榨的水果饮料和冰淇淋,种类繁多。店主是个中年男子,不懂英文但是非常耐心。我要了芒果牛奶汁,鲜美清凉;C尝了几种冰激凌后要了一大盘,上面堆着五颜六色的水果,像只小花篮。店主仔仔细细地招呼我们,后面的客人尽管排成了长队,也没人不耐烦——卡伊塔诺人真的是友好又耐心!

不知什么时候,天上聚满了云;然后起了风,下起大雨来。这下我们只好在店里等雨停,闲着没事就拍了点照片。

雨下大了,店主人撑出遮雨篷
雨中轻骑
你也喝一点?
这场雨让我们在店里流连了一个多小时。后来才知道,雨季的圣保罗,差不多每天都有雨;早起多云,太阳一边升高一边把云赶散,只留下一朵两朵;飘散的云到午后再聚拢来,下午的什么时候,雷鸣电闪地下一场瓢泼大雨,然后就又清凉了。从那以后,我每天出门都不忘带上伞。

小城雨季
雨后
万家灯火
来到巴西的第一天,虽然不通语言,却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。也许是因为这里和十多年前的故乡有某种相像的地方吧? 我喜欢上了它的朴实和自在。

走近巴西(2): 帕布罗

从我的城市直飞到圣保罗,全程十个半小时。我虽然长途旅行过好多次,却还是第一回坐公务舱。早早地就被放上了飞机,一坐下就送来香槟酒和橙汁。等坐定了,只觉得离前面的座位太远;那么大一块空间,腿又没那么长,委实有点浪费。我如果开航空公司,一定考虑设一些介于经济舱和公务舱之间的座位。

眼看着要起飞了,匆匆忙忙地上来几个小伙子,看上去最多也就是大学刚毕业的模样。其中的一个,坐到了我的旁边。这几个年轻人都收拾得很精神,脸刮得干干净净,西服里的白衬衫露出挺刮的衣领。听口音,却是巴西人。我肚子里装的那几句葡萄牙语,忍不住要出来摆显一下;“Boa noite!(晚上好!)”我的邻座很惊讶,接着咧嘴一笑,和我打招呼,我们就这么“认识”了。他叫帕布罗(Pablo),是圣保罗人。他的英语当然比我的葡萄牙语要强得多,所以我们可以聊天。

帕布罗和他的同伴们在圣保罗的证券交易所工作。因为和美国芝加哥的期货交易所有业务,五个星期前被派到芝加哥做“临时工”;这会儿几个人回巴西,过一个星期还得再去芝加哥。难怪他们都穿得这么格格正正,原来是在圣保罗的“华尔街”打工,这一身行头想来是少不了的。他告诉我他们从芝加哥过来的飞机晚点了,我们的航班一直等到他们上了飞机。

“第一次来美国?”
“第一次。”
“习惯这么冷的天气吗?”芝加哥是有名的“风城”,冬天的严寒比底特律还难耐。
“啊,好多雪,这么深——”他用手比划着。芝加哥前几个星期至少下了两尺雪。
“以前没见过?”
“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雪,我生平第一次买了大衣。”他指给我看他的灰色呢大衣。
“是不是想念巴西啦?”
“巴西今年热得创纪录了。”美国今年大概冷得创纪录了,我们一起说是地球暖化的结果。
“有没有去滑雪?”我以为他要说“没有”。
“哦,当然!我们去威斯康辛州学滑雪了,真过瘾!”哈哈,美国人要是到巴西去,可不一定这么快就能学会踢足球。

帕布罗问我尼加拉大瀑布是不是在底特律附近,我告诉他开车4个小时就到了,他显得有点失望。
“可是尼加拉大瀑布比不上你们巴西的伊瓜苏瀑布啊?”
“我还没去过伊瓜苏。”
这回轮到我惊讶了:“为什么没有去呢?”
他耸耸肩,笑了。——“兔子不吃窝边草”, 这大概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。

飞机很空,特别是经济舱,人数和公务舱的客人差不多,一个人可以占三个座,倒是公务舱几乎坐满了。我问帕布罗为什么?“是因为还没到狂欢节?”他说不像。“现在也有很多游客来巴西的海滩度假。不过圣保罗不是旅游点,外国游客不多,来来去去的大部分是公务。”难怪。

我问帕布罗巴西出口的产品有些什么?
“铁矿石,”—— 大量地去中国;
“黄金,”—— 如今被当作通货膨胀时代的硬货币,紧俏得很;
“咖啡,”—— 美国也进口不少;
“蔗糖,”—— 全世界都需要,最近涨价很多;
“还有木材。”—— 是了,据说亚马逊热带雨林每年有不少树木被砍掉,环保组织一直在呼吁要停止大规模的毁林。

从窗口看下去,地上是绿油油的一片。帕布罗说那是甘蔗园。种植甘蔗是强劳力的活,“如今是不是用机器了?”“有的用,有的不用; 还是人工便宜。”我顿时想到了中国的农村。

巴西的面积和美国本土差不多大,人口只有两亿不到,按理说人口密度不高。但是帕布罗说巴西人口主要集中在沿海的城市如里约热内卢、圣保罗。那里工作的机会比较多,人口密度也大,加上汽车增多,城市交通常常堵塞 —— 听上去也和中国的大城市差不多。

我们公司的巴西技术中心在圣保罗的东南郊,离机场二十多英里。帕布罗说开车要两个多小时,吓我一跳。“不过周末会好一些,”他又说。但愿如此。

吃饭的时候,帕布罗教了我几个单词,可到下飞机的时候就只记得“草莓”和“葡萄”了 —— 两样都是我爱吃的。

圣保罗的停机坪很漂亮,不远处就是绿葱葱的树林。一夜之间,我们从雪花飘飘的北国来到雨季的亚热带,脱去寒衣,换上短袖,真爽!帕布罗早就穿上了T恤衫,迫不及待地凉快上了。也许他要去看他的父母,或是和女友相聚,我没问。在巴西,有一份证卷交易所的工作大概是一般人所羡慕的,他的父母、女友一定为他骄傲吧?

我会记得你,圣保罗的帕布罗,Tchau当然会记得,他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巴西人。

Tchau!”帕布罗带着一脸的阳光,祝我旅途愉快,然后消失在入境边检的长队里。

走近巴西 (1)

“上帝创造世界的时候,大天使伏在上帝的肩头,俯视着地球的雏形, 看到了一个得天独厚的国家。‘上帝呀,您给巴西的太多啦!那里有着最长的河流,最长的沙滩,最广的森林,最肥的土壤。那里的天气晴朗温暖,没有洪水,没有台风,什么灾害也没有。您是不是有点不公平’? 上帝听了,哈哈大笑,说:‘你等着看我放到那里的人吧’!”
——巴西人爱说的笑话(摘自Frommer’s Brazil

我对巴西向往已久,巴西对我有着神秘的吸引力。我想象着它的明媚,它的野性,它的五彩缤纷。我期盼着有一天坐着小船,沿着亚马逊河去看原始森林,或是乘着直升飞机在伊瓜苏瀑布上盘旋,或是戴上面具参加到狂欢节的游行队伍里。

终于有一个机会去巴西。不过我要去的地方,看不到那条河,晒不到那些沙滩,也进不了原始森林。我要去的圣保罗(Sao Paulo),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城市,有着很多很多的巴西人。从旅游书上的介绍看来,圣保罗类似于中国的上海,是巴西最发达的地区,也是南美洲最大的城市。到那里去“看人”—— 看“保罗人”,应该是没问题的。

上周末给家里打电话,告诉父亲我要去巴西出差,他老人家立刻说,南美洲只有巴西原来是葡萄牙的殖民地,讲葡萄牙语;巴西周围的国家却都是西班牙过去的殖民地,讲西班牙语。我查了一下巴西独立的年份:1822年。有意思的是,巴西的独立和美国不一样,不是因为巴西人民的反抗,而是因为拿破仑。1807年,拿破仑在征服了西欧的大半壁江山以后,开始攻打葡萄牙。葡萄牙的国王在里斯本沦陷之前,带着他的宫廷和一万五千人逃到了殖民地巴西,在里约热内卢建都。那时的里约热内卢是一个又小又破的村子,被国王大兴土木,建起了宫殿、花园、道路,十几年后,成为一个兴旺的城市。1821年,拿破仑的威胁消失,国王打道回府;可是他23岁的儿子却不愿意跟着回去,留在了巴西。一年后,他宣布巴西独立,他老子“天高皇帝远”,也管不着他了。巴西的独立,原来是父子之间的交易。

这个让巴西独立的王子,成了派德罗一世( Pedro I) 他只做了9年国王,因为应付不了内忧外患,把王位禅让给他5岁的儿子,当然还有一个内阁管事。派德罗二世当了57年国王,1889年巴西废除帝制,建立了共和制 —— 比中国的辛亥革命早了22年。从那以后,巴西一会儿共和,一会儿军政府,再共和,再军政府,折腾来折腾去,到近年来政治才比较稳定,经济才开始起飞
历史上巴西的经济从甘蔗的种植开始,扩展到咖啡、茶叶的种植,又扩展到矿产的开采。种甘蔗对劳动力的需求很大,当时巴西大量进口非洲的黑奴,就是为了满足这个需要。后来德国、意大利移民到巴西,开垦了咖啡园;日本的移民则种植茶园。经过世世代代的异族通婚,如今的巴西人有着纯白和纯黑之间的一切混种,据说他们的肤色可以分成54个层次。巴西称得上是个地地道道的melting pot
和美国不一样的,是这多样化的人群据说生活得很和谐。旅游书上说,巴西人和气生财,不喜欢在公众场合吵架生气。他们喜欢找乐子,寻开心,不和自己过不去。这是因为绝大多数巴西人信奉天主教?还是因为巴西的阳关充足、帮人们驱散忧愁?据说巴西人工作也是努力的,但是当工作和足球赛有冲突的时候,后者绝对比前者更重要

行前的准备,当然少不了学几句当地的语言——巴西葡萄牙语。从图书馆借来了录音,每天开车上下班的时候跟着学几句。葡萄牙在地理上邻近西班牙和法国,葡萄牙语也有很多与西班牙语和法语类似的地方。尤其是语法,和法语、西班牙语一样地复杂。年纪一大,记性远不如从前;学了两个星期,也只能应付几句招呼语:先生,女士,早上好,中午好,下午好,再见,诸如此类;当然,最重要的一句,是“我不懂葡萄牙语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