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近巴西(2): 帕布罗

从我的城市直飞到圣保罗,全程十个半小时。我虽然长途旅行过好多次,却还是第一回坐公务舱。早早地就被放上了飞机,一坐下就送来香槟酒和橙汁。等坐定了,只觉得离前面的座位太远;那么大一块空间,腿又没那么长,委实有点浪费。我如果开航空公司,一定考虑设一些介于经济舱和公务舱之间的座位。

眼看着要起飞了,匆匆忙忙地上来几个小伙子,看上去最多也就是大学刚毕业的模样。其中的一个,坐到了我的旁边。这几个年轻人都收拾得很精神,脸刮得干干净净,西服里的白衬衫露出挺刮的衣领。听口音,却是巴西人。我肚子里装的那几句葡萄牙语,忍不住要出来摆显一下;“Boa noite!(晚上好!)”我的邻座很惊讶,接着咧嘴一笑,和我打招呼,我们就这么“认识”了。他叫帕布罗(Pablo),是圣保罗人。他的英语当然比我的葡萄牙语要强得多,所以我们可以聊天。

帕布罗和他的同伴们在圣保罗的证券交易所工作。因为和美国芝加哥的期货交易所有业务,五个星期前被派到芝加哥做“临时工”;这会儿几个人回巴西,过一个星期还得再去芝加哥。难怪他们都穿得这么格格正正,原来是在圣保罗的“华尔街”打工,这一身行头想来是少不了的。他告诉我他们从芝加哥过来的飞机晚点了,我们的航班一直等到他们上了飞机。

“第一次来美国?”
“第一次。”
“习惯这么冷的天气吗?”芝加哥是有名的“风城”,冬天的严寒比底特律还难耐。
“啊,好多雪,这么深——”他用手比划着。芝加哥前几个星期至少下了两尺雪。
“以前没见过?”
“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雪,我生平第一次买了大衣。”他指给我看他的灰色呢大衣。
“是不是想念巴西啦?”
“巴西今年热得创纪录了。”美国今年大概冷得创纪录了,我们一起说是地球暖化的结果。
“有没有去滑雪?”我以为他要说“没有”。
“哦,当然!我们去威斯康辛州学滑雪了,真过瘾!”哈哈,美国人要是到巴西去,可不一定这么快就能学会踢足球。

帕布罗问我尼加拉大瀑布是不是在底特律附近,我告诉他开车4个小时就到了,他显得有点失望。
“可是尼加拉大瀑布比不上你们巴西的伊瓜苏瀑布啊?”
“我还没去过伊瓜苏。”
这回轮到我惊讶了:“为什么没有去呢?”
他耸耸肩,笑了。——“兔子不吃窝边草”, 这大概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。

飞机很空,特别是经济舱,人数和公务舱的客人差不多,一个人可以占三个座,倒是公务舱几乎坐满了。我问帕布罗为什么?“是因为还没到狂欢节?”他说不像。“现在也有很多游客来巴西的海滩度假。不过圣保罗不是旅游点,外国游客不多,来来去去的大部分是公务。”难怪。

我问帕布罗巴西出口的产品有些什么?
“铁矿石,”—— 大量地去中国;
“黄金,”—— 如今被当作通货膨胀时代的硬货币,紧俏得很;
“咖啡,”—— 美国也进口不少;
“蔗糖,”—— 全世界都需要,最近涨价很多;
“还有木材。”—— 是了,据说亚马逊热带雨林每年有不少树木被砍掉,环保组织一直在呼吁要停止大规模的毁林。

从窗口看下去,地上是绿油油的一片。帕布罗说那是甘蔗园。种植甘蔗是强劳力的活,“如今是不是用机器了?”“有的用,有的不用; 还是人工便宜。”我顿时想到了中国的农村。

巴西的面积和美国本土差不多大,人口只有两亿不到,按理说人口密度不高。但是帕布罗说巴西人口主要集中在沿海的城市如里约热内卢、圣保罗。那里工作的机会比较多,人口密度也大,加上汽车增多,城市交通常常堵塞 —— 听上去也和中国的大城市差不多。

我们公司的巴西技术中心在圣保罗的东南郊,离机场二十多英里。帕布罗说开车要两个多小时,吓我一跳。“不过周末会好一些,”他又说。但愿如此。

吃饭的时候,帕布罗教了我几个单词,可到下飞机的时候就只记得“草莓”和“葡萄”了 —— 两样都是我爱吃的。

圣保罗的停机坪很漂亮,不远处就是绿葱葱的树林。一夜之间,我们从雪花飘飘的北国来到雨季的亚热带,脱去寒衣,换上短袖,真爽!帕布罗早就穿上了T恤衫,迫不及待地凉快上了。也许他要去看他的父母,或是和女友相聚,我没问。在巴西,有一份证卷交易所的工作大概是一般人所羡慕的,他的父母、女友一定为他骄傲吧?

我会记得你,圣保罗的帕布罗,Tchau当然会记得,他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巴西人。

Tchau!”帕布罗带着一脸的阳光,祝我旅途愉快,然后消失在入境边检的长队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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