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西雅图随笔】生命的故事




这一圈圈年轮,均匀细密;像是岁月织出的经纬,又像风霜浸染的书页。它们属于一棵不知什么时候倒下的树,因为横在了林间的小路上,被护林人锯开,还没来得及腐烂。雨林的温润,让它生出了细细的青苔,夹着几片小小的绿叶,在林间疏落的阳光下静静地被我们瞧着。树干的直径有四尺多;年轮之间的间隔,越到外围越密,多数只有一毫米左右;估算下来,这棵树至少活了三百岁吧?

这是奥林匹克国家公园的温带雨林;从西雅图向西北,三小时的车船就能到。太平洋的云雨,给这片半岛带来了终年的湿润,养育出一片四季长青的原始森林。和热带的雨林不一样,这里没有奇花异草;它的树种有限,以杉、柏居多,而最常见的是“西加云杉”(Sitka Spruce)。



纵横的山脉,蕴藏着无数生命的秘密。山顶在“树线”之上,有着终年化不完的白雪;而那幽静的山谷中,一条条清澈的河流弯弯曲曲,养育着古老而又年轻的雨林。







雨林里,有的是几百年的大树。下面这棵云杉,已经有1000岁,称得上是“树精”了。它的合围将近20米,高60多米。让我惊讶的是,尽管饱经沧桑,它却完全没有“老态龙钟”的样子,只顾冲天向上;从它葱郁的枝叶上,你找不到一点停止生长的迹象。这既是它的习性,也受益于得天独厚的环境吧? 有充足的雨水和营养,又有广阔的伸展空间,它得以彰显自己的个性和生命力。想到人类又何尝不是这样?人品的正直,既来自天性,也和社会环境有关。



    
雨林,是生命的集结地。这里随处可见死亡的朽木,却又在腐朽之上长出新芽。生的起点是死,死的起点是生,坟墓和摇篮在一起,生和死的界线模糊了…

朽木上生出了新枝:




 

这两棵树,将根系盘在了一起。它们是孪生的兄弟,携手的知交,还是难解难分的冤家宿敌?

而它俩,无疑是双胞胎了:
 

腐烂了的树干很有营养,是新树成长的“乳汁”。这一排树,是被同一个“乳母”养大的,尽管它们中有云杉(spruce),也有铁杉(hemlock)



转世、再生、传承:

也许是不得已,这棵树干被拧得像麻花,却还是一直向上,堪比人心的向善:
 

走在这样的雨林中,有一种神秘的感觉:像童话中的世界,不知道有什么新奇在前面等着。 

温和湿润的气候,成就了青苔的张扬:它们不再是树干背阴一面的青色,而是飘飘然的胡须和头发,黏在了树上。它们和树共生,树在,它们就在;它们借着树的骨骼立足,但也知恩图报,把养分和露水送给了树。










和树木共生的当然不止青苔。树舌芝也很常见;这价格不菲的中药,在这里却无人採拮:



这只树舌长得很特别,不是像舌头一样从树干上伸出,而是像吸盘一样附在倒下的树干底部。无论如何适应,它白色的一面总是朝下的:


“人要脸,树要皮”;可这种树似乎不在乎有没有皮:


这棵不知年代的巨大的香樟,离太平洋海岸只有几里路:




雨林的故事,是生命的故事。我忽然理解了加拿大女画家艾米莉.卡尔(Emily Carr1871-1945)那充满欢欣的画…

(艾米莉.卡尔的作品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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