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丽的阿拉斯加(7):初识冰川


七月五号清晨,船到朱诺(Juneau)。朱诺是阿拉斯加的州府,一条大河曲曲折折地连着海湾,两岸是重重叠叠的山峦,长满了葱郁的常青树。




船在这里停12小时,被我们安排得满满当当:看冰川,爬山,坐汽艇去找鲸鱼。

门登豪尔冰川(Mendenhall Glacial),是我们近距离观察的第一个冰川,也是这次旅途中唯一能够坐汽车去的。  它全长20公里,像舌头似的从一片冰原向下延伸到门登豪尔湖面。这缓缓流动的冰河,有着锯齿一样的“波浪”;波浪间深深的褶皱里,反射出透明的蓝光。冰层在这里,深度从100米到500米不等。从冰川落入湖水的冰块,半浮半沉,一动不动,使我想起电影《泰坦尼号》最后的场景。




在船上作讲解的凯西说,游客最常问她的有两个问题:一是为什么冰川的冰是蓝色的,二是为什么冰川看上去那么脏?甚至有一个人问:“这么多人去看冰川,你们为什么不先把它打扫干净?”老实说,如果不是她事先解说,我大概也会有同样的问题。

冰是无色的,巨大的冰块却是蓝色的,这和它头上的蓝天无关。我们去门登豪尔冰川时碰到下雨,天是灰蒙蒙的,可冰川还是蓝色的,而且越是冰深处越蓝。冰川的蓝色,来自它的尺寸。光线在冰的晶体内经过多次折射,在这过程中,红色的光被吸收掉一些,结果是整个光谱向蓝色的偏移。冰越大,这种效果就越明显。晓波的先生捞了一块湖里快要化完的冰,以证实它的晶莹无色。


这晶莹无色的冰,和冬天屋檐下化雪时挂着的冰柱并无二致。然而,它们的形成却经过了截然不同的过程。我原先以为,高山上下了雪,雪化成水,水结成冰,就是冰川了。实际上,冰川上的冰从来没有融化过,而是直接从雪变来的。雪花,在我们看来是轻盈飘逸的;可是当它积成几十米、几百米时,底层的雪花承受的却是“重于泰山”的压力。在高压、低温之下,雪的松散结构变成了冰的晶体结构,赖以承受更多的重负。据说冰川的冰比平常的冰略轻,也许是因为它们有着不同的前身吧?

冰川起于高山,地球的引力使它缓慢地向下移动;不过越靠近地表的地方,移动得越慢。这种上下不均匀的移动,引起它的倾斜断裂,形成了表面的“锯齿”和深沟。还有我们看不到的,在冰川和地表接触的地方,沉重的冰会把山体表面的泥土岩石刨出来,跟着它移动。俗话说,“水滴石穿”;相比之下,冰的力量就更大了。假以时日,山体会被冰川重塑,有些地方变得圆滑,有些地方被割出裂缝,两山之间,会出现U形的山谷,和山涧冲出的V形谷地成为对比。如果我们能透过眼前这一片冰川,看到它数万年来演变的过程,一定是极其壮观的动画。

被冰川带走的山体,有很小的微粒,也有巨大的岩石。冰没化时,看上去就是那上面的“脏”;如果在山上化掉,就成了冰川近旁的黑色土带;如果融化在水里,就会被水流带进江河湖海,轻的飘在水面,重的沉到水底。在冰水和海水交界的地方,常常可以看到水面上一层薄薄的暗色,就是那些极细小的尘土。

 

科学家们对冰川的兴趣,起源于19世纪。前阵子读过一本科普书,说有一个欧洲地质学家在野外考察的时候,发现河边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和当地的地质成分完全不一样,老百姓说是从河的上游滚下来的。这个地质学家追根寻源,寻到了几百里外的一个冰川脚下。当时人们对冰川的了解很少,以为就是一大块冰,没啥稀罕的。这个地质学家的发现引起了科学界的重视;从那以后,人们开始研究冰川的起源与变化,冰川和地理的关系,冰川对气候的影响,…, 如今已经有了“冰川学”。
冰川是地球上最大的淡水储存库,不容小看。它们的消长,会带来全球海洋水流和大气流的变化,和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。不过我们和冰川隔着千里万里,它的作用又是曲里拐弯,我们不太知道而已。近年来,“地球暖化”成了家喻户晓的词,游船上的旅客,不少是抱着“在冰川融化之前见识一下”的心理而来的。




凯西说,全世界的冰川有一半以上在阿拉斯加。我们这一路北上,看到的冰川越来越多样,越来越壮观;到后来在麦肯利山峰下,更是踩在巨大的冰川上。回想起来, 幸好游轮的路线是由南向北,“渐入佳境”;如果反过来由北向南,看过大冰大雪,岂不是“曾经沧海难为水”,产生审美疲劳,对门登豪尔冰川毫无兴趣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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