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丽的阿拉斯加(9):问迹淘金路


第二天果然是好天,船停在美丽的山城斯加维(Skagway)。

斯加维港湾
和阿拉斯加很多的城镇一样,斯加维也是在1897-1899年间的淘金热中诞生的。那次淘金热,源于加拿大北部的克朗戴克(Klondike);像风暴一样在短短的几个月中席卷了整个北美洲,又在短短的两年中烟消云散;这在淘金史上是少有的。斯加维离克朗戴克还很远,却是当年淘金者集结的地方,如今成为美国历史保护区,“待遇”和国家公园一样。
18968月,一个叫George Carmack 的美国人和他的土著妻子、小舅子一起,在加拿大克朗戴克河的河滩上发现了金子。到1897年夏天,这个消息传到了美国本土。
金子!金子!金子!
淘金宣传画
黄金这东西,无论在世界上的什么地方被发现,都会引起人们“发高烧”。试想,装一盆沙子在水里淘啊淘,就能见着金子,一夜之间成为富翁,那个吸引力!更何况当时美国正处于经济危机,没工作的人饥寒交迫,有工作的人也饭碗不保。当第一批淘金者带着大袋的黄金回到西雅图、旧金山后,证实了加拿大有这么个“遍地黄金”的地方,很多人把所有的家产换成旅费,孤注一掷,北上淘金。他们蜂拥般地从西雅图坐船到阿拉斯加,然后去克朗戴克;斯加维是他们进入加拿大以前的最后一站。

西雅图去克朗戴克的船,挤满了淘金者。

淘金的人来自三教九流,什么职业的都有,教师、警察、律师,更不要说一般的“蓝领”了。他们一心想着发财,根本不知道阿拉斯加是个什么地方,有什么样的气候和艰难困苦在等着他们;很多人穿着夏天的衣服就上了船。
当时的美国政府,为了保证淘金者去了加拿大有足够的吃穿用度,规定每人必须随身带两千磅的行李,包括食品和衣服,才能让他们出境去加拿大。从斯加维出发,没有公路,没有火车,有的是羊肠小道。要翻山渡河,这将近一吨重的东西,即使办齐了,又怎么运过去?

淘金的人流
艰难的行程
有钱的,买骡子买马;没钱的,自己当骡子做马。一趟是不够的,只能一段段、一趟趟地背上去,不知要往返多少次才能上到顶。七十里的山路,空身走一趟就要六个小时;整个行囊,往往要几个星期才搬得完。再加上天寒地冻,风雪交加,步履艰难,光是牲口就死了三千多头。死了骡和马,又不死心的,也加入人力伕的行列。
就算运气好,过了这个关,接下去又有一条大河挡道。没有船,又没有御寒的衣服,这些淘金者们只好在岸上等到来年开春,用最简单的工具砍树,做出最粗糙的木筏过河。
十万淘金者,只有四万到达克朗戴克,而且多数是在1899年才到。那时候,有金子的地皮都已经被别人占去。这些历尽艰险的人,有的死了心,回老家去了;有的加入当地的淘金人,替他们做工谋生;四万人中,只有四千个找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黄金,发了财的就更少。历时两年的克朗戴克淘金热,就这么悄没声地结束了。
按统计数字,这次淘金热并没有增加阿拉斯加的永久居住人口;不过,它却成就了斯加维。和加州的淘金热一样,真正发了财的不是淘金者,而是做淘金者生意的人:卖工具、食品、衣服的,卖骡子卖马的,开银行、旅店、妓院的,都赚得满钵满罐。斯加维当时最富的,是一个地下黑帮的头子。他自己穿得格格正正,买通了斯加维的官方警方;他的弟兄们明抢暗骗,欺诈行凶,在当时无法无天的斯加维称霸一时。比如他们办了一个假电报局,你去发电报,交了钱,不知道那时候斯加维根本没有发电报的设施,钱都进了他们的口袋;你好不容易淘来的金子,他们找到你,说这带着不方便,存我们银行吧。你听了把金子给他们,明天再去找,却说是银行被偷了,你的金子也没了。直到有一个受害者,不依不饶,到处揭露,这个黑帮头子才被搞下去,最后在对射中被乱枪打死。
当然,也有很多正派的生意人发了财,斯加维至今保留着一些老房子、老店铺,作为历史的见证。市中心有一个小小的历史博物馆,里面有很多当年淘金着用过的实物。博物馆旁边,是国家公园管理处的信息中心,免费为游人提供讲解。带我们参观的是俄亥俄州来的一个姑娘,很有口才,把当年斯加维的故事讲得有声有色。
斯加维历史博物馆(中)和信息中心(右)
淘金热时代就有的老店
斯加维创业者的木屋
淘金热时期的店家广告,画在悬崖峭壁上,至今仍然醒目:

(本图转自互联网)

在淘金热最高峰的时候,有三个铁路公司联合提出修一条铁路,从斯加维的港口经过美加边境的白关(White Pass),通到加拿大的俞康河(Yukon River)。这条铁路总长五百多公里,从海平面上升八百多米;很多路段是沿着山边开出一条窄窄的栈道,用大量木材铺路架桥,在冰天雪地里修出来的;光是炸药就用了几百吨。资金是英国人投资,技术在当时应该属于“极端工程”了。铁路选择的是三英尺宽的“窄轨”,转弯半径小,也节省费用。
铁路从1897年修到1900年;全程通车的时候,淘金热已经过去了。火车运到斯加维的不是当初想象的金子,而是铜矿、银矿、铁矿的出产。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,由于阿拉斯加重要的战略位置,美国军队一度接管了这条铁路。后来,火车头从蒸汽机换成了柴油机,路段也不断维修保护。如今,白关-俞康线作为旅游项目,每天开两班,让游人见证这条铁路的艰险。
白关-俞康线的第一辆客车(1899220日)
我们嫌坐火车太贵,选择从山对面的公路坐汽车去白关,每人花三十多美元。一路上既可以领略雄伟的山景,又可以隔着山谷看火车开过。
码头边的扳道房

火车过木桥





因为靠近北极,这里虽然海拔不是很高,却已经接近“树线”,寸草不生的山头随处可见了。





这里就是白关,再过去是加拿大。路边三米多高的标杆,是为了指示路面的位置。因为冬天的积雪很深,一片白;到春天铲雪时,没有标志就根本看不出来路在哪里了。

白关
给我们当司机兼导游的,是个年轻女子。她是加州的教师,每年暑假来这里打工。几年前,她在这里遇到一个小伙子,两个人爱上了,结了婚,现在俩人夏天一块来做工,同在这家旅游公司当导游。姑娘对阿拉斯加的喜爱溢于言表;她说喜欢开车到野外,看山上的树,看谷里的水,也喜欢来摘野浆果。她说几个星期以前,他们开车从这里经过的时候,还是白雪一片;一眨眼,冰消雪化,山野绿成这样了!她说这是阿拉斯加夏天的阳光,把一年的热量都送过来了...

可我还是感叹在这里生存的不易。别的不说,光是冬天阳光的稀少,就够让我发狂。我佩服那些喜欢住在阿拉斯加的人,他们的神经大概是钢丝做的。

不过,淘金的诱惑力假如我生在那个年代的美国,会加入淘金者的行列吗?

(注:本节中的历史图片均转自互联网站)

美丽的阿拉斯加(8):追鲸朱诺

朱诺号称“鲸鱼之都”。每年夏季,成群结队的驼背鲸( humpback whale)在朱诺附近的海里喂食。既然我们到了这里,怎么也得去造访一下。
码头上有很多售票摊,卖各种各样看鲸鱼的船票。让我惊奇的,是他们都担保一定会看到鲸鱼,看不到分文不收。因为我们有八个人,自认有讨价还价的“资本”,来来回回地讲价钱,最后六折成交,定了下午5去看鲸鱼。
码头上空乌云密布,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是风雨交加。

常年有人守望的灯塔
我们十几个人,上了一条红色的汽艇。开船的是个小伙子,讲解的是个姑娘。两人都是大学生,夏天到这里来打工的。小伙子一头卷发,精神抖擞,看得出来很喜欢开快船;姑娘胖胖的脸上有一对酒窝,温和周到。船上备有饮料和小吃,姑娘给我们一一送来。


导游姑娘
小汽艇和大游轮完全不一样,颠簸摇晃,每次腾空再落下时,都好像船底下不是水,而是铁,硬邦邦的,感觉不到缓冲。座椅中,只有驾驶员的装着弹簧;只见他向下压到底板,向上弹到舱顶。这么上下地震荡,让小伙子很兴奋,不时回过头来朝我们一笑,露出整齐的牙齿。
以航标为家的海狮

船全速开了一会儿,慢了下来。海面上烟雨蒙蒙,还有几只船和我们一样在那里转悠。我们站在舱外,伸长着脖子,睁大着眼睛找鲸鱼。
凯西讲过怎么在海上找鲸鱼:找它喷出的水雾。鲸鱼呼吸的时候从头上喷水,然后露出身体。如果看到鲸鱼钻下水去,一般要再等78分钟以后才会再出来呼吸。原先我以为,鲸鱼喷的是高高的水柱,实际上,远远地看过去,更像是水雾,几秒钟就没了。晴天也许显眼,雨天可不容易看清。好在我们有十几双眼睛,一旦有谁看到了鲸鱼,就会大声报告方位,让大家知道:以船头的方向为12点,按钟表指针的位置确定鲸鱼在“几点”。带相机的人就更忙了,根本来不及聚焦。我把相机设成了多次曝光和单点聚焦,别的都顾不上,只要看见鲸鱼,对上了就是“一梭子”。

这是两条并排的鲸鱼
出水的鱼鳍
即将潜水
巨大的鲸尾
我小时候看画画书,一直以为鲸鱼会吃很大的鱼,吃人,吃船;其实驼背鲸吃的是小鱼。它们的嘴边有一层“挂帘”,只有小东西才能通过。每年冬天,驼背鲸游历几万公里到夏威夷,在那里交配产仔;这期间,它们不吃东西,靠着消耗脂肪过日子,体重会减轻三分之一;开了春,它们又向阿拉斯加洄游,在那里有丰盛的食物等着它们。凯西说,夏威夷是驼背鲸的卧室,而阿拉斯加是它们的厨房,非常形象。
看了一阵,小伙子从对讲机里收到同伴发来的消息,说有很多鲸鱼在另一处海域。我们的船立刻开足马力,赶到那里。然后熄了火,静静地停在离鲸鱼不远的地方。
两条鲸鱼
驾驶员小伙子说,这是三只鲸鱼在一起:母鲸在给小鲸鱼喂奶,另一条雄鲸在挑逗她。可是鲸鱼妈妈忙着吃,忙着喂奶,没心思理睬雄鲸鱼的求爱。它们出乎寻常地在海面上逗留了总有十分钟,完全不在乎我们的“围观”。

母子鲸



三鱼行
两个多小时很快过去,这家公司的诺言也兑现了。我们兴奋地在雨里看了这么久,也算过了瘾。大家心满意足地坐回去,再一次体验驰骋浪尖的震荡。

天边,有几片彩云,透着晚霞的光。但愿明天是个好天!


附: 在网上找到这张得奖的照片,可爱极了。贴过来让大家欣赏:

驼背鲸和小海豚(摄影:Lori Mazzuca

美丽的阿拉斯加(7):初识冰川


七月五号清晨,船到朱诺(Juneau)。朱诺是阿拉斯加的州府,一条大河曲曲折折地连着海湾,两岸是重重叠叠的山峦,长满了葱郁的常青树。




船在这里停12小时,被我们安排得满满当当:看冰川,爬山,坐汽艇去找鲸鱼。

门登豪尔冰川(Mendenhall Glacial),是我们近距离观察的第一个冰川,也是这次旅途中唯一能够坐汽车去的。  它全长20公里,像舌头似的从一片冰原向下延伸到门登豪尔湖面。这缓缓流动的冰河,有着锯齿一样的“波浪”;波浪间深深的褶皱里,反射出透明的蓝光。冰层在这里,深度从100米到500米不等。从冰川落入湖水的冰块,半浮半沉,一动不动,使我想起电影《泰坦尼号》最后的场景。




在船上作讲解的凯西说,游客最常问她的有两个问题:一是为什么冰川的冰是蓝色的,二是为什么冰川看上去那么脏?甚至有一个人问:“这么多人去看冰川,你们为什么不先把它打扫干净?”老实说,如果不是她事先解说,我大概也会有同样的问题。

冰是无色的,巨大的冰块却是蓝色的,这和它头上的蓝天无关。我们去门登豪尔冰川时碰到下雨,天是灰蒙蒙的,可冰川还是蓝色的,而且越是冰深处越蓝。冰川的蓝色,来自它的尺寸。光线在冰的晶体内经过多次折射,在这过程中,红色的光被吸收掉一些,结果是整个光谱向蓝色的偏移。冰越大,这种效果就越明显。晓波的先生捞了一块湖里快要化完的冰,以证实它的晶莹无色。


这晶莹无色的冰,和冬天屋檐下化雪时挂着的冰柱并无二致。然而,它们的形成却经过了截然不同的过程。我原先以为,高山上下了雪,雪化成水,水结成冰,就是冰川了。实际上,冰川上的冰从来没有融化过,而是直接从雪变来的。雪花,在我们看来是轻盈飘逸的;可是当它积成几十米、几百米时,底层的雪花承受的却是“重于泰山”的压力。在高压、低温之下,雪的松散结构变成了冰的晶体结构,赖以承受更多的重负。据说冰川的冰比平常的冰略轻,也许是因为它们有着不同的前身吧?

冰川起于高山,地球的引力使它缓慢地向下移动;不过越靠近地表的地方,移动得越慢。这种上下不均匀的移动,引起它的倾斜断裂,形成了表面的“锯齿”和深沟。还有我们看不到的,在冰川和地表接触的地方,沉重的冰会把山体表面的泥土岩石刨出来,跟着它移动。俗话说,“水滴石穿”;相比之下,冰的力量就更大了。假以时日,山体会被冰川重塑,有些地方变得圆滑,有些地方被割出裂缝,两山之间,会出现U形的山谷,和山涧冲出的V形谷地成为对比。如果我们能透过眼前这一片冰川,看到它数万年来演变的过程,一定是极其壮观的动画。

被冰川带走的山体,有很小的微粒,也有巨大的岩石。冰没化时,看上去就是那上面的“脏”;如果在山上化掉,就成了冰川近旁的黑色土带;如果融化在水里,就会被水流带进江河湖海,轻的飘在水面,重的沉到水底。在冰水和海水交界的地方,常常可以看到水面上一层薄薄的暗色,就是那些极细小的尘土。

 

科学家们对冰川的兴趣,起源于19世纪。前阵子读过一本科普书,说有一个欧洲地质学家在野外考察的时候,发现河边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和当地的地质成分完全不一样,老百姓说是从河的上游滚下来的。这个地质学家追根寻源,寻到了几百里外的一个冰川脚下。当时人们对冰川的了解很少,以为就是一大块冰,没啥稀罕的。这个地质学家的发现引起了科学界的重视;从那以后,人们开始研究冰川的起源与变化,冰川和地理的关系,冰川对气候的影响,…, 如今已经有了“冰川学”。
冰川是地球上最大的淡水储存库,不容小看。它们的消长,会带来全球海洋水流和大气流的变化,和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。不过我们和冰川隔着千里万里,它的作用又是曲里拐弯,我们不太知道而已。近年来,“地球暖化”成了家喻户晓的词,游船上的旅客,不少是抱着“在冰川融化之前见识一下”的心理而来的。




凯西说,全世界的冰川有一半以上在阿拉斯加。我们这一路北上,看到的冰川越来越多样,越来越壮观;到后来在麦肯利山峰下,更是踩在巨大的冰川上。回想起来, 幸好游轮的路线是由南向北,“渐入佳境”;如果反过来由北向南,看过大冰大雪,岂不是“曾经沧海难为水”,产生审美疲劳,对门登豪尔冰川毫无兴趣了?

美丽的阿拉斯加(6):寻鱼卡什坎

卡什坎(Ketchikan )是游船停靠的第一个港口。清晨,天下着雨,小城在雨雾中另有一番清秀。一条山涧,从小城背靠的山上急急地奔下来,两岸是用高脚撑着的木板走廊,连接着一家家铺子。铺子里琳琅满目地卖着阿拉斯加的土特产:大大小小的金疙瘩,墨绿色的玉饰,小瓶的鱼子酱、桑椹果酱,爱斯基摩式的大皮袄,加上五颜六色的土著工艺美术品。在阿拉斯加淘金热的年代,这里是卡什坎的“红灯区”;如今也还留下一座房子,供人们想象它当“妓院”的前身。

卡什坎小镇
土著新衣
据说每年夏季,无数条鲑鱼会从卡什坎的海口游进内河,在村口的小桥上就能看到壮观的“Salmon Run”。不巧的是,今年的夏天来得晚,鲑鱼群还没有踪影,我们不免失望。说实话,鲑鱼在我的心中有点神秘。我知道它们长在深海,到了产卵的季节会洄游到淡水河;我还知道它们产卵以后就会死去。近年来,因为鲑鱼富含对人体健康有益的omega-3脂肪酸,被人类大量捕捉,越来越少,环保部门一直致力于人工孵化、放养鲑鱼苗,帮助天然鲑鱼繁殖。这让我很好奇,想知道鲑鱼生命循环的更多秘密。
顺着这条急流向上,是鲑鱼洄游产卵的途径。



河的一侧建了“鱼梯,给少数鲑鱼提供了“捷径”。 鱼梯有很多格,每格只要能跳上去,就不会退下来。可以帮助鲑鱼一格一格地攀高。随机游进鱼梯的,就成了幸运者

鱼梯
按旅游书的推荐,我们一行人去找“鹿峰鲑鱼孵化站”。这是个是非营利性的孵化站,由当地的土著经管。在那里,我们听到的,是鲑鱼生命最后一段旅程的故事: 

每年79月,成年待产的大西洋鲑鱼从深海顺着潮汐涌入阿拉斯加的内河,溯流而上,游过几十、几百里,历尽千辛万苦,凭着水的味道作向导,找寻它们的出生地。一路上它们不再进食,荷尔蒙发生变化,身体也从银色转成深红色。 它们有的误入石滩,搁了浅死去;有的被等在河滩里的熊捉住,当了食物;有的一次次冲刺却不能跃上瀑布,摔伤摔死但是它们的基因注定了它们的命运:不成功,则成仁;成功,亦成仁。
在天然环境中,鲑鱼一旦回到老家,就会男婚女嫁,在平静的水潭底,用尾巴扫出浅浅的坑,产卵射精。经过一路的辛苦,它们此时已是遍体鳞伤,精疲力竭;然而,这最后的几天,它们还要守护着脆弱的卵,直到自己的终结。那成千上万、曾经不屈不挠地逆流而上、成功了的鲑鱼,每一条都将在它的老家死去,化作肥料,喂养微生物,或许成为它们的后代身体的一部分。很难想像,对鲑鱼来说,这生命的最后一幕究竟是悲还是喜。  

鲑鱼产下的卵,自生自灭;小鱼们如果能够幸运地长到一岁,就会沿着父辈的足迹游向大海。不过它们不会忘记家乡的水,几年以后又会回来,重演那一出悲喜剧。鲑鱼的这种繁衍方式,惊心动魄,堪称生命的绝响。

待产的鲑鱼(本图转自互联网)
而在孵化中心,人的手代替了自然的手。在鲑鱼结束了长途跋涉,正要交配的时候,它们被剖开肚子,挤出鱼卵和精液,在容器里搅拌混合,然后放到孵化盘中。盘里盛的是当地的溪水,让它们受胎教,记住这里水的味道,将来可以“寻根”。个星期以后,小鱼出来了。它们在孵化中心长到一岁,然后被放回自然。在得到自由之前,它们的背鳍会被剪掉一小块,头部会被植入一个小小的芯片,以跟踪它们的路线。如果有一天,这些鲑鱼被人捕捞到,看到缺失的背鳍,他们应该知道这是孵化场出来的鱼,会把鱼头砍下来送到阿拉斯加大学的研究部门。在那里,研究人员要解开鲑鱼游历的秘密。

鲑鱼卵-2星期-4星期-6星期
看到这里,我不知道是该为这些鲑鱼庆幸,还是为它们悲哀。鲑鱼若是有知,是宁愿自己作那最后的一搏,还是宁愿被人类“杀身成仁”,让人类为它们代劳?

我比较相信,它们勇敢顽强的基因会选择自己去完成使命。

附:鲑鱼的生命周期: http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5DqjsWsY8-g
       
鲑鱼产卵的一瞬间:http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q6zEeunHXJI