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丽的阿拉斯加(1):引子

  阿拉斯加,美国的第四十九个州,对我来说一直是个遥远陌生的地方。从地图上看,她和美国本土分离,“肚子”紧贴着俄罗斯,一条长腿直伸到日本海的北面,看上去离亚洲更近。尽管遥远陌生,阿拉斯加和我的生活却是丝丝相连:汽车里是阿拉斯加产的石油炼出的汽油,冰箱里有阿拉斯加产的三文鱼。近年来阿拉斯加出了个张扬的女州长,虽然不对我的胃口,却增加了阿拉斯加的知名度,也让我的好奇心更强烈。所以,当好友晓波提议一道去阿拉斯加度假时,我立马就响应了。 
  到阿拉斯加旅游,可以轮游,也可以陆地游。轮游从美国的西雅图或是加拿大的温哥华出发,坐游船顺着太平洋西岸向北,穿过介于大陆和群岛之间的“内航道(Inside Passage)”,途中停靠几个阿拉斯加的口岸,观赏沿岸的冰川,驶过威廉王子海峡,然后返回出发地。陆地游,则可以飞到安克瑞吉(Anchorage)或者是非班克(Fairbanks),然后租车或乘火车游玩。我们选择的,是七天轮游加四天陆地游;两家人从温哥华出发,坐船直到安克瑞吉上岸,然后转向东北,经过丹纳利国家公园,最后到达非班克。加上行前在温哥华的逗留,一共是十五天,行程见图。


  在阿留申人的语言中,“阿拉斯加”的意思是“大地”。德克萨斯是美国本土最大的州;不过和阿拉斯加相比,未免小巫见大巫了。阿拉斯加要是把东西两脚伸开,足够从西部的加州跨到东部的佛罗里达去。“地大”也带来了“物博”。阿拉斯加出产石油、天然气、木材、海鲜和黄金;当年俄罗斯用每平方公里4.7美元的价钱把阿拉斯加卖给美国,如今看到那里丰富的资源,大概肠子都要悔青了。

(图转自Wikipedia

  和“地大”成对比的,是“人少”。 阿拉斯加一年的大半是冬天,夜长日短,冰封雪冻;只有三个月的夏天是日长夜短。能在这种极端环境中生存繁衍的,想来是最坚韧的民族。常住阿拉斯加的人口约70万,其中15%是爱斯基摩人和印第安人。据说他们的祖先是西伯利亚人,一万年以前经白令海峡去了阿拉斯加。不过我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留在了这片难以生存的土地上,而没有选择继续南下。也许是因为她更接近西伯利亚?
  阿拉斯加1867年被美国买下以后,只是一个“特区”,直到1959年才正式成为美国的第49个州,比夏威夷州早了8个月。不过,在阿拉斯加州成立的三十年前,当地的有识之士就在儿童中为未来的州旗征集设计,最后中选的是13岁男孩John Bell Benson的作品:北斗星朝北极星。深蓝的背景是阿拉斯加的天空;北斗七星位于大熊星座,象征着力量;而北极星代表未来的阿拉斯加州,是美国国旗上最北面的一颗。简单而有深意。
 
 

(图转自互联网)
  我也喜欢阿拉斯加的州花 —— 勿忘我。蓝色的花瓣,金色的花蕊,呼应着州旗的颜色,在夏天的阳光下美丽而生动。
  阿拉斯加背靠北极,面对太平洋,坐拥北美最高峰。她有着多样的地理环境:火山、温泉、冰川、森林、湖泊、湿地和大面积的永冻土,一片未开垦的原始景象。人们常用“最后的处女地” 、“蓝色的诱惑”、“冰清玉洁”来形容阿拉斯加;不过在我看来,这些都不足以描述阿拉斯加的美丽和宏大。
  我们这次短暂的旅行,虽然只是揭开她的面纱看了一眼,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模仿旅游书的说法,我也来列一下这次旅行最难忘的经历:
1. 航游麦肯利山峰,在冰川上降落。真是永生不忘的经历。
2. 丹纳利国家公园的风景和野生动物。找着动物时的兴奋,比看动物还提神。
3. 冰川国家公园。 耐心地等巨大的冰块落下来,听打雷一样的轰响。
4. 在居诺出海看鲸鱼。坐着汽艇冒雨去找鲸鱼,兴奋、有收获。
5. 在温哥华威斯勒滑钢索。 滑到第五根钢索的时候,已经可以头朝下、脚朝上。这玩意上瘾。
6. 从斯加维坐汽车去“白山关”。 非常壮观的景色,配上淘金的传奇。
7. 在斯加维和孩子们爬山迷路。
8. 在温哥华维多利亚的布奇亚花园看花
9.在温哥华海岸看晚霞。
10. 游轮上的服务。
下面一一道来。

路遇灵芝

去年回国,和一帮大学同窗去游庐山。那天从庐山植物园出来,已是黄昏时分。导游说还来得及上五老峰的第一峰看日落,回来赶末班车回牯岭。 我们几个玩性大的兴致勃勃地去爬山,其他的人在下面等我们。 一路上,只见三两个下山的游人,连小商贩也都收工回家了,山林里一片寂静。 到了第一峰,正赶上夕阳西沉,让我们看了个够。
过完瘾,我们急急忙忙地下山,却被路边的吆喝声吸引住了。两个民工打扮的当地人,手里抓着绳索,正跌跌撞撞地在山崖边忙活。S问他们在干吗?回说採灵芝啊!地上果然有个篮子,装着一些咖啡色的东东。我生平没见过灵芝,赶紧上前拍照片,那两个人喝道:不许拍採灵芝的人哪!我说:只拍灵芝,只拍灵芝S拿起一块,翻来覆去看了一会,问他们卖不卖?然后就开始讲价,最后一百块钱买了三块。她的婆母因为癌症,在吃灵芝,觉得很有效果。这是她买了孝敬婆婆的。
 


Y夫人一直在看,这时也拈起一个双灵芝。这两个同根生出的灵芝,一大一小,大的托着小的,小的倚着大的,很是好看。Y夫人越看越爱,想着那天正是Y的生日,觉得这同根灵芝象征着他俩的情分,于是也讲了价买下来。
我一看,篮子里还有几块小的。我是可买可不买。那两人见我犹豫,追着说便宜卖给你吧,省得还要上药店了!我顶不住,也挑了几块
一行人兴奋地往回走,S在介绍灵芝对免疫功能的作用,Y夫人继续欣赏双芝的美丽,我在问灵芝怎么吃法。
到了山下,看到导游,我问他庐山上是不是真的有灵芝?导游支支吾吾,说不上来。但是大家看过我们的灵芝,再问过仔细的过程,都表示怀疑,认为不太可能是真正的野生灵芝,倒像是人工种植的。又安慰我们:即使是人工种的,也要这个价。
回程的车上,大家一路开玩笑:几个人又是博士又是硕士的,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忽悠了,哈哈!
事后回想起来,其实当时有很多疑点。那两个人既然说是庐山上禁止採药,他们是偷偷採的,为什么又在那里大声地吆喝,吸引我们的注意呢?篮子里的灵芝和另外的药都洗得干干净净,怎么着也不可能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。那绳索盘得整整齐齐,也不像刚从山下收回来呀...  我们当时谁也没问这些,就连平时善于侦探的S也忘了考虑这些细节,可不是很好笑嘛。
说到底, S是出于孝心,Y夫人是出于爱心,我呢,大概是“贪心”吧
后来因为看望一个病中的亲戚,到中药店去买灵芝。仔细地比较以后,让我确信在庐山买的是灵芝,不过肯定是人工种植的。野生灵芝本来就属稀有,它们的形状极少会那样完美,更不会像Y夫人的双芝那样,漂亮得跟雕塑一样。




前些天全家去卡亚额嘎河谷公园,在瀑布一侧的山路边,发现树上有一种“大蘑菇”,看上去很像灵芝。它们舌头一样地从树干上伸出来,很硬,底部洁白,像是涂了一层橡胶;朝上的一面是一圈圈的同心纹,最大的一枚直径有十几厘米。我使劲掰下一朵, 细看它剖面的结构,和去年见到的灵芝一样。只是菌面的颜色不同:灵芝发红、发亮、光滑;而这个是浅咖啡色,也没有亮光。“即使不是灵芝,也该是灵芝的近亲吧”,我想。

说来奇怪,一旦留了心,就一而再、再而三地发现那些“灵芝的近亲”。它们有的长在明处,从活树杆上伸出来;还有的藏在暗处,不经意根本看不到。它们的形状不规则,但背面都是鲜明的白色。有一棵树,根部的土冲掉一半,成了一个树洞,洞里长着五、六枚;趴在地上看进去,像是一窝鸟蛋,只是都很结实地连着树根。孩子们不信妈妈,一再地提醒我“那可能有毒啊!”而我,坚信这是药物菌,每发现一枚都是一次惊喜:原来野生“灵芝”是这样的!



回到家,在网上找到了它的介绍:

“平盖灵芝,俗称‘树舌’。形态特征:子实体大或特大,多年生,无柄,木质,近扇形或不规则形。功效:微苦,平,抗癌,主治食管癌,肺癌,肝癌,鼻咽癌,胰腺癌,急慢性肝炎,早期肝硬化,神经衰弱,并有滋补强身的功效,含有丰富的麦角醇,灵芝酸,灵芝多糖,氨基酸,多肽,腺苷,三萜类及多种微量元素,其中有机锗含量高达12380 PPM,有机硒含量也很高。”

它的英文名字是Ganoderma applanatum 俗称“artist’s conk 。因为它背面的白色可以轻轻划去,留下深色的线条,在美国有手工艺者拿来制画,做成艺术品(http://americanmushrooms.com/heerkens/pyrography.htm)。


Marie Heerken 作品)



平盖灵芝可以长得很大。在网上找到这张图片:




美国人不拿它入药,所以能让它长成这样大的尺寸。
一般的菌类是长在朽木上,而平盖灵芝却可以在活得好好的树上寄生,我奇怪这其中有什么奥妙。原来,平盖灵芝的真菌会分泌一种转氨酶,把木头消化掉,变成自己需要的营养。难怪它和树木接合的地方没有明显的分界,看上去既像树,又像菌,是植物和微生物的混合体。
神奇的大自然,真是一本永远读不完的书

注:国内常见的暗红色灵芝,叫“赤芝”,英文名为 Ganoderma lucidum从网上看到介绍,赤芝一年生,菌体比较软,长在朽木上。野生赤芝极少,平均几千棵树才有一棵灵芝,但却比较容易人工种植。现在中药店卖的灵芝大多数是这种。
平盖灵芝(树舌)能寄生在很多种类的树上,比野生的赤芝更为广泛。树舌是多年生,菌体坚硬如木,且长在活树上,不容易人工种植,所以迄今来源还是野生。好在自然界有不少平盖灵芝。有人比较过野生树舌和人工培植的赤芝的成分,说后者少了许多。

据说树舌最灵的是治疗乙肝;国外的研究还说可以降血糖、三酸甘油酯。如果有朋友得了这些疾病,建议咨询中医,也许可以用树舌为药
(20116月于密州)

河谷青青

俄亥俄州克里夫兰市的南面,有一大片谷地。我每次开车经过那里,都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树顶;繁茂的枝叶层层叠叠,把地面遮得严丝合缝,显得深不可测。我不禁好奇:那树冠的下面,是一个怎样的世界?

几年前看到一块路牌,才知道那里是卡亚额嘎河谷国家公园(Cuyahoga Valley National Park),从此心心念念地要去看一看,今年五月底的长周末终于成行。

卡亚额嘎河谷公园2000年才成立,在美国的国家公园中,可算是“养在深闺人未识”的小妹妹。然而,早在一万多年前,这里已经有人类居住。在印第安土著的语言里,“卡亚额嘎”的意思是“弯弯扭扭”。可不是嘛,她从源头向西南流到卡亚额嘎瀑布,然后忽然改变了主意,转了个二百七十度的大弯,向北汇入广淼的伊利湖(Lake Erie),形成一个奇特的V字。九曲十八弯的卡亚额嘎河全长160公里,一路上孕育出丰饶的河谷。河上的船只,在一百多年前曾经为印第安人、早期移民、还有跑单帮的生意人提供了重要的通道。

 
初夏的卡亚额嘎河谷,有着茂密的树林,蒸腾的湿地,清凉的瀑布,和幽深的古河道,间或可见肥美的草场和恬静的农庄。树上开着淡黄色的花,微风吹来阵阵清香;林间处处有小路,供人们骑车、徒步旅行。这里虽然没有惊魂摄魄的美艳,却散发着一种纯朴的魅力,一种温馨的乡情,令人心旷神怡。
公园的东南角,是瑞奇岩架(Ritchie Ledges三亿年前,这里是一条古河道;如今水枯石在,河岸的峭壁成了独特的风景。春天的雨水多,滋养得林间郁郁葱葱,青苔把巨石也染成了翠绿。阳光斑驳地洒在小路上,湿润的朽木上长出一蓬蓬可爱的蘑菇。
岁月,在岩石上留下了痕迹。亿万年间,波浪冲出了横纹和凹坑,铁离子的沉积染出了橙色石面,漩涡穿凿成深十几米的冰窖”...… 

水,是大自然的手;它重敲轻揉,雕塑出这光影流转的巨大盆景。


各样的游人,从婴儿到老者。这蜿蜒上下的河道,峋嶙苍劲的石壁,有了孩子们的装点,就像老树新芽,竟是那样的融洽流畅、生机盎然
一个小女孩穿着粉红色的裙子,开心自在地奔跑在一片绿色之中,吸引着我的眼球,让我羡慕她无忧无虑的年纪
 
在岩架走一圈要几个小时。出一身汗,心里却很平静满足。

想象中这里的秋天一定也很美。等到满山红叶时,应该再来这里。沐浴日出日落的霞晖,浸盈在濛濛的雨雾里发呆,或是採一束带霜的野菊编成花环,不也是浪漫




 20116月于密州

云水之间(13):归途


翌日,我们踏上归程。一路上要穿过纽约州、宾夕法尼亚州、和俄亥俄州。
去年冬天,美国的北方寒冷多雪;今年开春以后,冰雪融化,滋润着草木和庄稼,一眼望去,生机盎然。
下午,风起云涌,开始下雨。云向东飞,车向西行,穿过一片片雨区。先生开车,我坐在旁边没事,正好看云。 


撒向人间
       
风拉着云,云扯着风
冲锋陷阵
黑白交战

看不尽的风云变幻。 
那天晚上,我们歇在纽约州北部的Syracuse吃完晚饭,走出餐馆,被西边的景色所震惊。赶紧拿了相机,跑到一座桥上拍下了这如火如荼的云彩:






这如火如荼的云,将要向东飞去,变成海上的云,海上的霞,海上的烟雨。
想到日出日落,潮涨潮息,云起云散,我感叹大世界的沧海桑田。
也想到这云水之间的人的渺小。新生老死,得志失意,仇分情合,... 一如过眼烟云。
还是随缘心安。
(完)

云水之间(12):阿凯迪亚国家公园(下)


凌晨被闹钟叫醒,我们带上旅馆的毯子出门,吃了一惊:天已经有点亮了!这才想起,日出前至少半个小时就有鱼肚白了。匆匆忙忙地开车来到卡迪拉克山顶,紫色的晨曦已经浸染了群岛。





山顶上聚集了一群群的孩子们,大概是参加夏令营的吧。空气清凉、爽脆,粉色的花岗岩在朝阳的映照下反射着柔和的光辉。


看过了瘾,再回旅馆接着睡觉。再醒来,已经是日上三竿了。今天要在岛上转悠一天。
乔丹湖
秀丽的港湾

国家公园的主园区,有一条二十几公里长的环形公路,是游人必去的。这条公路上有许多景点:礁石,海浪,碧湖,青山;游人可以看景,也可以骑车,划船,越野。


龙虾船码头
从加拿大来的渡船

这一条深槽,是数万年潮水冲击的结果。即使是没有风浪的时候,水在这里也会时不时地形成涡流,使劲地撞击着岩壁,发出轰然巨响,所以叫做响雷洞
响雷洞

转了一天,也划了船,都累了。傍晚,我们又回到巴港吃晚饭。这次找了一个中餐馆,吃了龙利鱼。葱姜放得很多,鱼很嫩、很香。吃完饭,一家人上街去看热闹。
巴港不大,主要的街道也就一、两条,商店很集中。夏季是这里的旅游旺季,街上、店里的人很多,生意也不错。转了一会,给小儿子买了他的最爱冰激凌,给大儿子买了印着麋鹿的汗衫(麋鹿是缅因的州兽),又挑了一罐无糖鱼子蓝莓果酱。蓝莓是缅因的特产,鱼子蓝莓是很小的野生蓝莓,只有鱼子大小,做出来的果酱有一股清香,还略有酒味。
不知不觉,又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,我提议再去看日落。先生笑我看上了瘾,我说希望今天的日落有点云。每天的日落都不一样呢!
果然,天空像一张巨大的画布,被云霞涂满了斑斓的色彩。落日像含羞的新娘,一会儿藏到云后,一会儿露出绚丽的光华。半遮半掩,直到隐入地平线。




怎能不惊叹大自然的神奇!
这样迷人的日落,为我们在阿凯迪亚的旅程画上了圆满的句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