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育视点:“因材施教”能普及吗?


“因材施教”对咱们来说并不陌生,据说孔夫子就是根据每个弟子的性格和天赋给予不同的教诲。当然,以他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,是不是能对“三千弟子”个个区别对待,我有点怀疑;不过他的理念是对的,也被后来的教育者们所接受。这里讨论的是:在现代化的社会中,能不能普及“因材施教”,让绝大多数学生都有机会接受合适自己的教育,发挥自己的潜力。
说到“因材施教”,人们会认为这是教师的事,要教师了解学生的特点,根据每人的需求来教学。在“私塾”时代,一个师爷带几个、十几个学生,内容也只限于文科,“因材施教”是可能的;但如今的学校,一个班有几十个学生,要学的科目和知识也比以前翻了N倍,而且学生年年换,老师们就是三头六臂,也难以对每个学生“因材施教”啊!能给特别拔尖和特别有困难的学生加点小灶,就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的老师了。
那么,有什么办法,能普及“因材施教”呢?我们不妨来看“量体裁衣”的例子:
每个人的身材是不一样的,合适他/她穿的衣服自然也有讲究。在工业化以前,裁缝要为每个人细细地量好身体各部位的尺寸,宽窄长短,削肩挺腹,都了然于胸,再下手裁衣。做出来的衣服,那人穿了自然合身。可是请裁缝是要花钱的;请不起的,只好简单点穿衣;我怀疑,中式裤子的“噼啪腰”(很大的腰,左一折右一折,再拿根裤带系住),那么简单又那么不合身,也许就有这个原因,呵呵!
工业化以后,有人想出了办法,用不着一件件地量体裁衣。这办法就是建立衣服的号码系统,让多数人买到基本上合身的成衣。而且这号码也越分越细;比如女童、少女、熟女、胖妈妈,她们的身体曲线很不一样,因此也就有不同的号码系统。不知道自己的号码?没问题,到店里试一试就知道了。
这么着,大多数人都买成衣了,裁缝只为那些特别讲究或是身材很特殊的人做衣服。
从这个意义上说,“量体裁衣”的实现,不再仅仅依赖于裁缝;那些设计号码系统、研制标准尺码衣服的人,为“量体裁衣”完成了“普及化”,让多数人的衣服既合体又买得起。
西方新娘们的婚纱,可算是对尺寸要求最高的服装了。您要是个准新娘,到店里去挑婚纱,通常可以找到大致合适您身材的“半成品”。您穿上身,店里的裁缝再给您这儿收一点,那儿放一点,细细地修改;等您拿到手,那婚纱就像是用您的模子做出来的了。
举这个例子,是要说明“量体裁衣”的普及可以分成两步:第一步是从个性中找到共性,根据身材的数据建立服装号码系统,让大多数人都能有合适自己的成衣;第二步是在共性的基础上找个性;对于有特殊需要的人,由裁缝进行“微调”,达到完美。
“因材施教”的普及,也是一样的道理。
首先是分“号码”。已经做的是分年级,依据是年龄相仿的孩子们,心智的发育程度比较接近,可以在一起上课。不过这个划分比较粗糙,有很多孩子发育比较早或比较迟,每个人的禀赋、兴趣爱好、大脑运作的方法也不一样,现有的课程设置和教学方法并不能兼顾这种差别。
在科学发达的今天,这“号码”还可以分得更细,尤其是可以和学生自己的选择相结合。前篇拙文《做自己的“百分之十”》,曾经介绍过美国孩子在8年级时参加的一个测试,通过回答“职业规划”的问卷来帮助他们做选择。这类测试的原理是这样的:
首先运用科学研究的成果,归纳出人的性格、能力的各种特点;比如内向还是外向、理性还是感性、喜欢动手还是动脑、喜欢做领头人还是做追随者、关注社会公正还是个人发展、喜欢考虑全盘还是分析细节,等等。然后设计出问卷,让孩子们按自己的直觉来回答,答案由计算机进行分类。通过这样的测试,学生对自己的特点就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。
另一方面,研究者也对各种职业进行分析,找出它们各自对从业者的性格和能力方面的要求。比如说,做科研的人,需要有强烈的好奇心,坐得住,喜欢思考或动手实验,喜欢做有挑战性的事;而社会工作者一般有强烈的社会公正理想,喜欢和人打交道,等等。
有了这样的分析归类,就可以像做媒一样把学生和职业对上号了。通常,每个学生可能有多个合适的“对口领域”,他们可以一边成长一边挑选,也可以根据就业市场的变化而调整。
不但如此,高中的课程“号码”也分得很细;比如一个学校可以开设不同深度的数学课,为准备从事不同职业的学生服务。在美国,人们不认为所有学生都需要学习微积分,也不认为人人都得去考“奥数”;根据每个人的情况,可以选不同的课,穿不同号码的衣服,不强求一律。目的是让学生有更多的时间精力向合适自己的方向发展。
再来看第二步。这样的“分号码”并非十全十美。学生们应该有足够的自由和时间去尝试,在尝试中找到真正合适自己的路。因为有了第一步的细分,老师可以有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去个别指导学生,给他们开“小灶”,而不至于负担过重。就像那做婚纱的裁缝,不必从头量尺寸,只需做一些修正就行啦。
这种“因材施教”,要求学生有更多的主动性。正如买衣服,自己去试穿了才知道喜不喜欢,学生也要自己去试验、探索,才能发现自己最合适什么。这种“因材施教”,不仅仅是教师的事;课程的设置、教育的体制也需要配合。
前阵子读到《时代》杂志上的一篇文章,介绍一个名叫Salman Khan(萨尔曼.康)的印度裔美国人对教育界作出的挑战。Khan是一个对冲基金的经理人,从没教过书,但是他很善于讲解各科的知识,包括从小学到大学的课程。他自己做了三千多段教学视频放到网上,全世界的孩子(或大人)都可以免费看他的讲解,迄今已被观看了180835794次。他认为每个人的大脑是不一样的,学习的方法和进度也不一样;有人学得慢,跟不上老师的课堂教学;有人学得快,听老师一遍遍地讲解很没味儿。可老师只能按平均水平去讲课,照顾不到两头的学生。他的解决办法是,让学生自己看视频学习,可快可慢,一遍不懂再看一遍,看懂了为止;然后到课堂由老师回答问题、辅导解题、做作业。所以他把这个方法叫做“颠倒式学习法”:学生晚上自己看视频,白天去学校交流、讨论、做作业、做实验,等等。
我出生得太早,无缘受惠于这种“颠倒式”的教育。不过,想象中它应该能促进“因材施教”的普及。世界上的创新很多,就看谁能走出传统的束缚啦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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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了一大套,也许有朋友要问:你说的这些都不是我们个人能够改变的。当家长的能做什么呢?
我想,作为家长,我们需要给孩子们更多的时间空间发现自己,别给他们安排太满的“必修课”。我们和孩子在一起的时间最多,应该了解孩子的性格、兴趣,鼓励他们发展自己的爱好。我们要把眼光放长,不必太在乎孩子一时的成败。我们可以尽可能地让孩子接触各种领域,鼓励他们的好奇心和求知欲,鼓励他们找自己的“最爱”。
假如您有兴趣,不妨自己测试孩子。比如说,您的孩子喜欢数学。您可以问问他,喜欢数学的什么?是喜欢它的逻辑推理?还是喜欢它的挑战性?假如是前者,可能他也会喜欢当律师或侦探;如果是后者,可能他也会喜欢其它有挑战性的职业。他的将来,不一定限于数学。
假如您是个创业者,也许能在中国开办“因材施教”的学校,或提供“因材施教”的咨询服务。相关的书和资料,在国外可以找到,咱不知道是否有中文译本。需要提醒的是,问卷中有些内容和语言、文化有关,如果移植到中国去,应该因地制宜地作些修改。
假如您有心,也许可以帮助家长们组织起来,学习先进的教育理念,代表家长们和学校、老师对话沟通,争得社会的赞助,为学生提供“择业规划”,做他们的义务“教练”、“咨询师”
可做的事很多,祝有心的朋友们心想事成!

参考链接:
 Career Cruising” (职业规划)公司目前为北美15000个学校和图书馆提供职业规划的计算机软件和服务。它的网址是:http://public.careercruising.com/us/en
Khan教学视频网站:http://www.khanacademy.org/

桂林游:半山晨雾

因为信得过带我们暮游的船家,我问他第二天早上能不能再载我们去看日出。他略微犹豫,随即答应下来。
“几点钟出发呢?”
“呃,七点吧?”他不太确定地说。
“会不会太迟?六点行吗?”
“行。”
一大早,我们来到江边的码头,这才发现船老大的不确定是有道理的:漓江上下雾濛濛,别说看不到日出,就连近处的山也看不清面目。我们的筏子如约来到码头,只是船老大换成了昨天那位的内弟,—— 昨晚的撑篙人今天开大船去桂林了。新老大耐心也很好,和我们一起等着雾升到半山腰。
一夜之间,漓江的水退下去一尺;江边石砌的台阶又多露出两层,上面盖着厚厚的黄泥浆。穿着橘红色制服的环卫工人正在打扫码头,用江水冲刷石阶;清清的江水即刻变成了黄色,向下游扩散;在石板上洗衣浆被的人们只好赶紧换地方。



码头的右首有一个小瀑布,那天逛街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。 一个红衣女子正捧着书本,大声地朗读英语。在这样的景色中读书,一定记得更牢,呵呵!


约莫七点半,雾终于升了几竿子。我们的筏子解开缆绳,向云遮雾罩的山峰漂去。
江边有个公园,从这“半山亭”看漓江一定很美:


这座山像是一只巨大的千年龟,只是它的背隐在了云雾之中:


    
在年代久远的石板上摩挲着新衣:

 

虽已日上三竿,却只隐约可见;和我想象中的日出完全不同:




载着鱼鹰的竹筏,前端漆成了金色,在雾霭茫茫的江面上闪光,吸人眼球:


     
漓江的水曲曲折折,两岸是碧绿的凤尾竹。青山半落云雾,峰迴路转,时隐时现,曲线婀娜,光影交错,如入仙境。


 

    

峰似双乳,秀色天成:
         
      
雾散处,化作薄云轻飞:       



 



   

青春靓丽,尽情挥洒,让人羡慕!

      

被群山遮护的江湾,沐浴着久盼的阳光:                       

                
 
一抱翠竹,一湾绿水,赏心悦目:



 驶进山影,水成了蓝色:



竹筏扁扁,鸭蛋鲜鲜:

             


山,是可以重叠的

       
     
     

山重水叠的杨朔,你让我何等不舍


“拐杖”啥时候能不用?



17天的奥运结束了。尘埃落定,奖牌也都进了口袋,可围绕奥运的争论和反思并没有停止。其中最关乎民生大事的,我觉得是对“举国体制”的讨论。
中国沿袭了前苏联的“举国体制”,由国家出钱,从儿童中选拔潜在的体育“尖子”,一路淘汰培养上去,参加国际比赛。这样的体制,姑且简称为“官办”。国家和运动员们为此付出的代价,网上已经有很多文章论及,咱这里就不说了。
成为对照的,是美国、加拿大等国家的“民办”体制。政府既不出经费,也不加管理。从运动员的训练、选拔,到参加国际比赛,都由个人或商家出资,是完全的“草根运动”。举例来说吧,美国奥委会平均每年出资约一亿美元,赞助参加奥运的运动员,但其中没有一分钱是从政府那里拿的。
美国大多数运动员来自各大学,可以说大学是运动员的训练场。而“全国大学体育联盟”(National College Athletic Association, 简称NCAA)每年资助给美国和加拿大大学生各项体育运动的经费大约是120亿美元,全部来自私人和企业的捐款。受惠的学生中,也包括来美国、加拿大念大学的外国人。这NCAA是个非盈利民间组织,已经有了一百多年的历史;除了从财政上资助各大学的体育项目以外,它还把保护运动员的利益作为自己的宗旨;加入NCAA的学校,必须遵守它的规章,否则是要受罚的。
除了“官办”和“民办”,还有介于两者之间的“半官半民”。比如英国从四年前开始,从体育彩票里每年拨出5亿美元,用于培养运动员。但是官方仅限于财政的资助,不管其它的事。运动员的选拔和训练,还是从“草根”开始。这次伦敦奥运,英国的金牌数大增;除了东道主的“地利、人和”,应该也和这每年5亿的钞票有关。英国首相已经表示,这样的资助还将继续。
“官办”体制好不好?这要看参加奥运是为了什么。假如是为了拿金牌挣面子,而且也得到老百姓的认同,那没什么可说的;只要看中国这几届奥运金牌数的增长就知道“官办”体制的力道之大了。
但更多的人说参加奥运不只是为了拿金牌,而且是为了促进全民的体育运动,强身健体;那么咱们的“官办”就有问题了。好比一个腿脚孱弱的人,自己站不稳,要拄一根拐杖;“官办体制”就像那根拐杖。这拐杖虽然给力,却无助于那人锻炼自己的双腿;原本应该用于滋养、恢复腿力的资源,却用于打造更粗更华丽的拐杖。那人的腿越来越弱,对拐杖的依赖也越来越重,离了它就走不成路。这是一个健康的人吗?

暂时的用拐杖,应该是为了最终能够站立起来。拐杖可以用,但是用上了瘾就南辕北辙了。一己之见。

桂林游:江舟暮行

从“世外桃源”回到阳朔,得知晚上的露天表演《刘三姐》停演,鱼鹰捉鱼的项目也取消了。无所事事。
在旅馆躲过了最炽热的太阳,将近5点的时候,我们出门去逛街。阳朔镇子不是很大,最热闹的是“西街”。不过西街的热闹属于夜晚,白天倒是冷冷清清,可以悠闲地走过。路两边的铺子半开半闲,店家正在为晚间的生意做着准备。
西街走到底,就是漓江码头。游人不多,却有几个船主在拉生意。看到我们闲逛过去,就有一个过来,问要不要坐筏子游江。此刻正是日落时分,天空开始有了彩色。我忽然想到,何不暮游漓江?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回旅馆,拿了相机,叫上小儿子,赶回码头。表姐已经和船主讲好了价钱,大家于是上了筏子。
说是筏子,其实是用塑料管做成的。比毛竹更粗,也更轻、更牢。筏子的尾部装着一只小马达,竹椅上面架着遮阳的篷。船主是个中年人,平时开大船,在桂林和阳朔间往返。他原是当地渔民,看上去挺厚道;话不多,却很懂游客的心理。看到我们喜欢的地方,他会多停留一会儿,让我们拍照片拍个够,一点也不急着回去。
船离码头,先是沿着漓江向下游漂,不开马达。江面寂静,只有船主时不时地点一下长篙,掌握着方向。天空弥漫着紫色的暮霭,给两岸的山峰披上了迷人的晚装。



船过《刘三姐》露天剧场。假如不是漓江水过大,我那晚应该是坐在这里

     

回望阳朔,被夕阳的余晖浸染:

     

廊桥旁,码头静悄悄:



彩墨绘出灵动的山水:





右边的山峰叫“鱼尾”:


远处是一盏导航的灯:

     

“龙船”好看,却不免挡了前方的视线:



影影绰绰,有一只单人筏走在江面,享受着美丽的孤独:

     

又是婀娜的凤尾竹:






暮色更深沉


  

     
不知什么时候,月亮挂了出来;高而远
在这静谧的夜晚,轻轻地划过漓江水,我心里充满了感动。



             

再回到阳朔,已是华灯初上

           


西街的喧嚷,让我们的漂游显得那么不真切,那么梦幻,恍若隔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