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西雅图随笔】奥林匹克国家公园



美国人自己说,建立“国家公园系统”是他们最棒的创意,其独特和他们的《独立宣言》有得一拼。这话其实也不算太夸张:《独立宣言》的理念至今还没有被所有的国家接受,“国家公园”的主意倒是“普世”了; “美好的风光不应该只是少数人的财产,老百姓都应有权享受”——这个观点,对于美国那样土地私有的国家,在1864年第一个国家公园“优山美地”成立的时候,是很激进的;而如今,全世界哪儿没有国家公园啊?

西雅图附近,有三个国家公园,其中最大、生态环境最多样的是奥林匹克国家公园。它地处美国本土最西北角的奥林匹克半岛,公园面积有3734平方公里(中国伊春五营国家森林公园的面积是141平方公里)。它西临太平洋,国家公园也包括了很长的海岸线;它的北面,和加拿大的维多利亚岛只有一水之隔;而它的东面,就是西雅图所在的普节海峡了。


从地理上看,奥林匹克国家公园很有特色:它的中部是山脉、河谷,覆盖着温带雨林,山顶上有冰川,终年积雪;沿着太平洋,是灰褐色的沙滩和峋嶙的礁石。海边和森林里都有印第安原住民的保留地。除此以外,岛上还有大大小小的湖,个个蓝得发绿,绿得发蓝,这颜色英语叫teal,中文怎么说我还没查到,暂且叫它“绿蓝”吧。有博友说这就是白乐天诗里的“绿如蓝”,堪称妙译!

半岛上能开车的路基本上都在公园的外围,绕着开一圈就得大半天。只有一条公路可以开上山,还有一条公路可以开进雨林。当然小路到处都是。时间充裕的话,可以在那里露营、暴走、泡温泉。假如时间紧,可以一大早从西雅图出发,坐轮渡、坐车,三个多小时能到第一个景点;转到天黑再回去,勉强看几个主要的景点。可是我最不喜欢走马看花,所以就预留了两天时间,在公园外围的小镇上住了一晚。

能开车上去的山叫作“飓风岭”(Hurricane Ridge),上面有个访客中心,可以看看介绍。从那里又有很多小路可以爬山远足。我们七月初去,山上还有不少雪。登上一个山头,眼睛能看到的,都是好风景!

这白云聚会的地方,N年前是一片冰川:


雪山就在对面:






上山的路:


访客中心:





 
“月牙湖”(Crescent Lake,很大很“绿蓝”:

湖边的“剥皮树”:
   








水至清无鱼:

国家公园卫队的办公室:

小船下水的码头:



看完了淡水,再去看咸水。这天的太平洋特别蓝。海边是印第安原住民的保留地,不少人家在卖熏好的三文鱼,味道很不错!




也不知道这几根木桩是干啥的,为什么它们都成了绿色?
 




这里是“红宝石沙滩”(Ruby Beach),据说砂石中有红宝石的小颗粒,太阳照上去会有深红的光彩;可咱瞪大了眼睛也没看出来哪里有红宝石:












 

雨林的精彩,上一篇已经宣传过了,这里再补几张。这棵西加云杉有五百多岁了,树高90米:

西加云杉是美国、加拿大西海岸到阿拉斯加沿海一带特有的树种。它的树皮很容易辨认:一片片椭圆形的“鳞”,跟土豆片似的:



树的年轮,可以用来研究气候史,叫作“树木气候学”(Dendroclimatology)。雨水多、天气热,树长得快,年轮就宽些;反过来年轮就窄。而且树越大,新添的年轮就越窄,因为树干粗了,要长同样的年轮,就需要更多的养分。这是一棵700年老树的年轮,标示着那700年间的各种“沧桑”——1350年小冰川纪的开始,1480年海伦火山的爆发,都可以从年轮的形状变异看出来。



两天的时间,只粗粗地玩了一遍。若有闲,该去住一个星期,跋山涉水,餐风宿露,划船摄影,也许能沾点“仙气”回来,呵呵!

【西雅图随笔】生命的故事




这一圈圈年轮,均匀细密;像是岁月织出的经纬,又像风霜浸染的书页。它们属于一棵不知什么时候倒下的树,因为横在了林间的小路上,被护林人锯开,还没来得及腐烂。雨林的温润,让它生出了细细的青苔,夹着几片小小的绿叶,在林间疏落的阳光下静静地被我们瞧着。树干的直径有四尺多;年轮之间的间隔,越到外围越密,多数只有一毫米左右;估算下来,这棵树至少活了三百岁吧?

这是奥林匹克国家公园的温带雨林;从西雅图向西北,三小时的车船就能到。太平洋的云雨,给这片半岛带来了终年的湿润,养育出一片四季长青的原始森林。和热带的雨林不一样,这里没有奇花异草;它的树种有限,以杉、柏居多,而最常见的是“西加云杉”(Sitka Spruce)。



纵横的山脉,蕴藏着无数生命的秘密。山顶在“树线”之上,有着终年化不完的白雪;而那幽静的山谷中,一条条清澈的河流弯弯曲曲,养育着古老而又年轻的雨林。







雨林里,有的是几百年的大树。下面这棵云杉,已经有1000岁,称得上是“树精”了。它的合围将近20米,高60多米。让我惊讶的是,尽管饱经沧桑,它却完全没有“老态龙钟”的样子,只顾冲天向上;从它葱郁的枝叶上,你找不到一点停止生长的迹象。这既是它的习性,也受益于得天独厚的环境吧? 有充足的雨水和营养,又有广阔的伸展空间,它得以彰显自己的个性和生命力。想到人类又何尝不是这样?人品的正直,既来自天性,也和社会环境有关。



    
雨林,是生命的集结地。这里随处可见死亡的朽木,却又在腐朽之上长出新芽。生的起点是死,死的起点是生,坟墓和摇篮在一起,生和死的界线模糊了…

朽木上生出了新枝:




 

这两棵树,将根系盘在了一起。它们是孪生的兄弟,携手的知交,还是难解难分的冤家宿敌?

而它俩,无疑是双胞胎了:
 

腐烂了的树干很有营养,是新树成长的“乳汁”。这一排树,是被同一个“乳母”养大的,尽管它们中有云杉(spruce),也有铁杉(hemlock)



转世、再生、传承:

也许是不得已,这棵树干被拧得像麻花,却还是一直向上,堪比人心的向善:
 

走在这样的雨林中,有一种神秘的感觉:像童话中的世界,不知道有什么新奇在前面等着。 

温和湿润的气候,成就了青苔的张扬:它们不再是树干背阴一面的青色,而是飘飘然的胡须和头发,黏在了树上。它们和树共生,树在,它们就在;它们借着树的骨骼立足,但也知恩图报,把养分和露水送给了树。










和树木共生的当然不止青苔。树舌芝也很常见;这价格不菲的中药,在这里却无人採拮:



这只树舌长得很特别,不是像舌头一样从树干上伸出,而是像吸盘一样附在倒下的树干底部。无论如何适应,它白色的一面总是朝下的:


“人要脸,树要皮”;可这种树似乎不在乎有没有皮:


这棵不知年代的巨大的香樟,离太平洋海岸只有几里路:




雨林的故事,是生命的故事。我忽然理解了加拿大女画家艾米莉.卡尔(Emily Carr1871-1945)那充满欢欣的画…

(艾米莉.卡尔的作品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