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丽的阿拉斯加(13):高山仰止


下一站是塔奇那(Talkeetna),乘旅游大巴向北,途中经过阿拉斯加最大的城市安克瑞奇(Anchorage)。一路上满眼可见瀑布、雪山、冰川、湿地,景色冷峻但又充满活力,是一种很奇妙的组合。
 



这些枯树见证了1964年阿拉斯加的大地震;这里原来是个高坡,地震时陷下去几十米,树死鸟散。




水面上漂浮着冰块带来的极细小的沙尘,像春天的杨花般随波逐流,乘着潮涨潮落,周游世界。

塔基那座落在三条大河的交汇处;它的北面百十里,就是北美最高峰麦肯利(Mount McKinley)。在旅馆放下行装,我们就去镇上的小机场,加入下午六点的航游。
“镇子”只有一条街。一座座小屋掩在树荫里,门廊前、窗台外都种着五彩缤纷的花。这些一年生的植物,一定知道自己的短寿,把毕生的精彩在这长长的日照中释放出来,为繁衍后代拼了命地开花;也顺带地装点了这个不起眼的小镇。
小镇边上这样的一座小屋,就是我们要去的“塔基那空中的士公司”。不长的跑道,被一片盛开的紫云英包围着,小小的机坪上停着几架红色的DHC-3。接待我们的是一个年轻姑娘,她说我们运气好,那几天因为山上有暴风雪,航游都被取消了;我们去的时候刚巧天气转好,“今天的第一个团呢!”她说。不过,不能按我们预订的计划在登山基地降落;这让我们在庆幸的同时又非常遗憾。姑娘见到我们脸上的失望,和飞行员嘀咕了一会,说等到了山上再看吧,只要天气允许,就让我们降落。

我们十个乘客鱼贯而入,坐进飞机。座位分两排,每人都靠窗。飞行员是个红脸膛的中年人,他让我们戴上耳机,听他和控制中心的通讯。我的大儿子坐在他旁边,成了“副驾驶”。几分钟后,飞机离开了地面,轰轰轰地爬上云端,直奔麦肯利山脉。
麦肯利峰海拔20320英尺,合6194米。和珠穆朗玛峰明显不同的,是珠峰有庞大的青藏高原支撑,逐渐升高,而麦肯利却是异峰突起,只有很小的底部,而且靠近北极,气候格外寒冷。夏天,南来的潮湿空气在这里遇到巨大的冰墙,凝聚成云朵,营造出麦肯利山峰自己的气候,不受周边气象预报的管辖。
此刻,我们一飞机的人睁大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那一片山:白色的烟云,蓝色的冰雪,深棕色的花岗岩,在北极的阳光下交织成一幅壮丽的美景。


飞机在山峰间穿行,刀刃般的山脊迎面扑来。朝阳的一面,露出峋嶙的岩石;背阴的一面,盖着纯净的“处女雪”。这是用硬度和温度定义出来的山脊线,在云中曲曲折折,震慑着每一双见到它的眼睛。
  



山谷中,是亿万年的冰原;雪裂成一块块立方,像是巨大的利剑斩出的沟壑,人掉下去一定凶多吉少。

麦肯利主峰如同披着银甲的王者,雄踞于群山之上。云来时,将它分割成条条阶梯,直通天际;云去后,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,像是玉石做的金字塔。离得这样近,使我感受到它凛冽的锐气和高贵的孤独,不由得满怀敬畏,高山仰止!



这样险峻的山,也让我对它的征服者们充满了敬佩。为了适应高山环境,登山者要花两、三个星期,一级级地攀上去;如果遇上暴风雪,兴许要在帐篷里躲上十天半月。这种困在帐篷里的日子,容易酿出坏脾气,常有伙伴分手、情侣反目的事发生。然而,人类总有勇敢者向高峰挑战。登上麦肯利主峰的记录中,最老的75岁,最小的11岁,一个男孩,一个女孩;真的难以想像他们是怎么上去的。

七月初,登山季节已近尾声。因为天气暖和,冰雪开始融化,雪崩频繁,登山更难、更危险。飞行员说,今年已经死了7个登山的人,令我愕然。这些人,是什么让他们冒死登山?这样死,是“轻于鸿毛”,还是“重于泰山”?恐怕没有人能够替他们回答。
耳机里传来飞行员的声音:“让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。”我还没回过神来,飞机已经转过弯,稳稳地滑落在一条冰川上。
这真是意外的惊喜!大家迫不及待地跳出机舱。脚踏千尺冰层,面对周围的群山,头顶蓝天白云,我深吸着清凉纯净的空气,恨不得大喊一声:麦---…
放眼望去,这场景的宏大,即使借助相机,也是难以描绘的。只有身临其境,才会有真切的体验。古人说“登泰山而小天下”;我倒觉得,在这样的山上,天下之大,哪里是人能够“小看”的?





这里是海拔最低的登山基地营,真正的攀登从这里出发。沿着冰川向下,是丹纳利国家公园卫队的帐篷;终年有人值班。
 飞机在这里停了半个钟头,让我们过了瘾,就又起飞返回塔基那。渐行渐远的雪山,让我依依不舍。


此刻,正是黄昏时分。塔基那迷人的大地,绝对配得上麦肯利的壮美。弯弯曲曲的河流,蓝如宝石的湖泊,黄绿相间的沼泽地,青色黛色的山林。斜阳,投射出柔和的树影,闪烁在横流的水上,辉映在天边的云中。这一切,仿佛没有开始,也没有终结,直到地老天荒。







大儿子感叹地说:“妈妈,想想看,咱们也许一生只有一次这样的体验;可这些飞行员,他们看过多少次啊!”
他该不是想来这里开飞机吧?

美丽的阿拉斯加(12):学院深锁

轮游的最后一天,安排的是一场重头戏:学院峡(College Fjord)。
1899年, 美国铁路大王爱德华.哈里曼(Edward Harriman)因为健康不佳,接受医生的建议去度假。不过此人无论干什么都是惊天动地的,这次选择去阿拉斯加打猎,还别出心裁地邀请了几十个学者与他同行,其中有科学家、摄影师、画家、和作家。一群人乘船来到学院峡,惊喜地看到两岸一个接一个排列着的冰川,蔚为壮观。学者中有两位是美国东岸常春藤大学毕业的,谈笑间“指点江山”,把美国东部“藤校”的名字派给了冰川:北岸的是男校,南岸的是女校;哈佛,耶鲁,韦斯利,这条海峡也就被叫做“学院峡”。不过,他们有意“漏掉了”普林斯顿大学。
遗憾的是我们的运气不够好,那一日天公不作美,学院峡被浓雾深锁,不肯露出真面目。当年学者们“大阅冰”的情景,我们只能想象了。

天降冰河
“哈佛”不辱其名,果然宏大:



船上的专业摄影师们,坐着救生艇绕船一周,挥动“大手”,为游客们拍照片。

出了学院峡,船进“威廉王子海峡”。这里是海洋动物的聚集地;除了鲸鱼,还有海豚、海狮、海獭。我只顾拍照片,事后再看,有些还真辨认不出是什么“怪物”。
你看这像不像猪头?
这至少是三头鲸鱼
这是鲸鱼吗?
撒大网捕大鱼
“等等我!”
山外有山
当晚,游客们收拾好大件行李,放在门外,到11点就已经全部搬走。隔夜凌晨,船在终点港威提亚(Whittier)抛锚,为一个星期的轮游画上了句点。
人去船空,游泳池也盖上了纱罩;船员们在作最后的清扫。



游客们有的乘火车,有的乘汽车,继续下一段行程。